爱情的自由和思想的自由一样神圣？从巴黎奥运会开幕式上的九本书谈起

界面新闻记者 | 实习记者 李雨桐 记者 姜妍

界面新闻编辑 | 姜妍

北京时间昨日凌晨，2024巴黎奥运会的开幕式在塞纳河上举行，距离上次法国承办夏季奥运会已整整过去了100年。此次开幕式也是奥运会历史上首次不在体育场内举办的开幕庆典。

从《泰坦尼克号》到《刺客信条》，再到“小黄人”与蒙娜丽莎梦幻联动，本届奥运会开幕式上包含了众多向经典致敬的细节。而文学作为其中一条线索，也嵌入到了整场开幕式当中。在文学史上，法国文学以其独特的风格和深刻的内涵，占据了重要地位。在开幕式上，伴随着法国女高音歌唱家玛丽娜·维奥蒂(Marina Viotti)在巴黎交响乐团的伴奏下吟唱经典歌剧《卡门》，在法国国家图书馆上演的一幕，引发了公众的热烈讨论。

在故事的开端，一男一女两位演员在图书馆中借书传情，镜头一转，另一位男主角出场，一部大型《燃冬》开始上演。紧接着，三个人开始追逐奔跑，从法国国家图书馆来到了一间小阁楼。在这段故事中，热爱自由和浪漫的法国人还巧妙地融入了九部与“爱情”有关的文学作品，助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

在故事的开头，最先出现的是法国十九世纪象征派诗歌代表人物之一保尔·魏尔伦的作品《无言的浪漫曲》。这看似浪漫的主题背后，却隐藏着一段哀伤的故事。才华横溢的魏尔伦在遇到年少成名的天才诗人兰波后，抛弃身在巴黎的妻儿，二人一同私奔至伦敦。仅仅一年后，为了阻止兰波离开，魏尔伦开枪打伤了他并因此入狱，而《无言的浪漫曲》正是写于狱中时刻。

随后镜头一转，另一位主人公手中则拿起阿尔弗莱·德·缪塞(Alfred de Musset）的戏剧作品《勿以爱情为戏》一书，似乎是有意要打破刚刚的浪漫氛围。作为法国19世纪浪漫主义文学的代表人物之一，缪塞被誉为“法国的莎士比亚”。《勿以爱情为戏》主要讲述了男女主人公在爱情面前你追我躲、你进我退，将怀疑、自我、谎言纠缠进情感漩涡中，是一个充满试探与自私的“游戏之爱”的故事。其中一些情节取材于缪塞与法国小说家、剧作家乔治·桑相恋的真实经历，《勿以爱情为戏》第二幕的第五场就采用了乔治·桑信中的段落“所有男人都是骗子，反复无常……”

随着音乐的节奏的变化，女演员手里的书也从《无言的浪漫曲》变成了《简单的激情》。这本书的作者是2022年诺奖获得者安妮·埃尔诺，它以第一人称描写了埃尔诺与一位有妇之夫的婚外激情。在真实感十足，充满细节描写的笔触下，这部忌讳主题的作品让人读来并不觉得鄙夷可笑，而是充满了共情和感动。小说末尾的一段话也很有时代特色：“小的时候，在我看来，奢侈品是毛皮大衣，是长裙，是海边的别墅。后来，我又觉得是一种知识分子的生活。而现在，我觉得是可以对某个男人或者女人抱有一种激情”。或许，爱情也可以只是爱情。

接下来登场的是“世界三大短篇小说家”之一莫泊桑的代表作《漂亮朋友》。与书名看起来充满褒义的夸赞完全相反，这本书塑造了一个相貌英俊，却为人虚伪，不学无术，整日只想着如何傍上有钱女人来实现自己阶级的跃升，过上奢靡生活的主人公杜洛华。于他而言，爱情不过是人生的捷径，是得到物质、金钱的一种手段。

随着镜头切换，几位演员奔跑至书架前，各自抽出了《魔鬼附身》、《华丽的情人》、《危险关系》三部作品。《魔鬼附身》是根据法国作家雷蒙·拉迪盖(Raymond Radiguet）十五岁时的爱情经历写成的名篇，小说中，十六岁的男主人公与一个有夫之妇发生了桃色的罗曼史，并有了一个私生子。在这一“危险的关系中”，他男子汉的本能与特点脱颖而出，使他在两性关系上的成熟与练达出人意料。他自问：“难道我就是魔鬼？”然而，他并不是魔鬼，却有魔鬼附身。《华丽的情人》则是一部融汇了诙谐幽默与深刻讽刺的喜剧佳作，细腻地刻画了人们藏匿在虚伪面具下所展开的一系列故事，引人深思。在《危险的关系》中，法国作家德拉克洛以书信体的方式讲述了两个情场老手游戏人间的故事，充满了征服与赢得爱情的各种技巧。

或许在法式浪漫中，爱情可以是浪漫的，可以是虚伪的，可以是绝望的，可以是幽默讽刺的，可以是任何样子的，正如本场开幕式总导演托马斯·乔利所说，“请别忘了，巴黎可是‘爱之都’！”

在法国国家图书馆上演的这幕以九本书为串联的两男一女戏剧性感情呈现的短剧，也是本次开幕式中比较有争议性的场景之一，这种风格可能和乔利独特的戏剧创作风格息息相关。乔利不仅常常通过视觉效果、灯光设计和多媒体手段创造出富有现代感和视觉冲击力的戏剧体验，还会在作品中融入类似性别认同、性取向这样的社会议题。有评论者认为，乔利在其作品中过度强调社会议题，如性别认同、性取向和平等权利等，或许会导致作品的艺术性被政治正确性所淹没。

而在开幕式当天，国际奥委会的官方X账号也发布了一条推文：图片是三个主人公离开法国国家图书馆，在街道上奔跑追逐的镜头，配文则是“The freedom to love is no less sacred than the freedom to think”. -Victor Hugo（爱情的自由和思想的自由一样神圣。——雨果）

参考资料：

https://mp.weixin.qq.com/s/euZC_3NhI728NqRhsaK-ew

https://www.163.com/dy/article/J84N0BU9052487BS.html

https://www.163.com/dy/article/FM9UFEFO05432091.html